八月三日
華僑的世界
我們今天從馬來亞到新嘉坡。
在目前,馬來亞是一個國家,新嘉坡也是一個國家,聽說從八月三十一日起,馬來亞、新嘉坡、北婆羅洲、沙勞越將合組一聯邦政府。印尼怕這大馬來亞聯邦的團結,正在阻止這一新聯邦的產生。
新嘉坡,這只有一百七十萬人口的島嶼,我中華民族就佔有一百二十萬人以上,現任總理李光耀,就是一位中國人。在這個充滿了自由的島上,我們從報紙上得悉,只有兩千名的兵員,如果不參加馬來亞聯邦,對於虎視耽耽的隣國印尼,實在是最大的心腹之患。因此之故,這一座華僑在海外經營的自由安樂的小島國,不得不和馬來亞合併。
昨夜就沒有什麼睡,只是在天亮前曾閤了一下眼睛。一會兒,窗外就透出黎明的曙光。想到今天就能到新嘉坡,不禁高興起來了。
從(艹+麻)坡到新嘉坡,乘小汽車大概要三小時左右,本來講的七時出發的,但拖拖拉拉的直到八時半才出發。(艹+麻)坡佛教分會共用四輛小汽車送我們前來新嘉坡。
今天,正是回教教主穆罕默德的誕辰,不少馬來亞男女結隊遊行慶祝。
那些婦女一筆穿著白色的外衣,男人則穿著紅紅綠綠的服裝,他們穿的衣服顏色質料都很好,而且也很寬大,很像我國明清朝代的服裝樣式。
他們路上走著,談著,笑著,有時還唱著,由於大家生活都很富裕,所以到處都是歡樂,沒有憂愁。
馬來亞的財富之源是橡膠,蓊鬱茂盛的膠園在速度六十英里的車窗外一大片一大片的往後去,我因為遲睡早起,想在長途的行車中,閉起眼睛來打瞌睡,但因路旁不時傳來馬來亞人讚美穆罕默德的歌聲,而且青青的山脈,整齊的膠園,景色優美,使我捨不得放棄這觀賞的眼福。
在車內,隆根法師數路旁的路程標誌,行車速度每分鐘一英里,隆根法師仍然嫌慢,我知道他心內很焦急,因為他已經和新嘉坡方面約好,十點鐘要到達新嘉坡與馬來亞交界處的長堤,接受新嘉坡方面的歡迎,但因在(上艹+下麻)坡遲遲出發的關係,不到十一時不可能到達,他數得疲倦時叫我繼他數,我說:「何必把精神用在這上面?」他說:「這樣數數,會不覺得時間的悠長。」
我一向也有這旅行經驗,無論乘車,坐船或是飛機,把心專注在念佛,或數數電線桿,房屋、村莊,會不覺時間就到達目的地。隆根法師說後,我就繼他數路邊的標誌,每一分鐘,我就告訴他,還有三十英里,還有二十九英里,二十八,二十七,每當我說一個數目時,隆根法師就笑一下,每過一英里,好像他的心裡就輕鬆一下,正當我數得高興時,隆根法師忽然問我說:「你們出來訪問一個多月了,想念台灣嗎?」
一向行腳慣了的我,從這裡到那裡,老實說,我不大掛念這個問題。我覺得從事弘法利生的比丘,應該到處為家。但現在隆根法師的話,倒給我覺得這是一句有趣的問話,我就照實的回答他說:
「到一個地方有熟人,有得吃,不覺得苦的時候,就不想台灣;若是到一個地方沒有熟人,吃住都不能稱心如意,那就想念臺灣了。老實說在印度一天難得吃飽一頓,自然會懷念臺灣,但在馬來亞,一路吃住得那麼好,熟人又多,就不想急急回臺灣了。」
我回答時,忽然體會到兒童的心理,我們上了年紀的大人,有時也會和小孩一樣。
長老居士長堤歡迎
在車內就這樣談談說說,不知不覺十一時二十分到新嘉坡了。真的,許多諸山長老、大德居士,都到長堤來迎接。達明,宏船,廣洽,演培等法師,還有李俊承,畢俊輝,林達堅,陳心平等居士,大家見面後,就上車直達毘盧寺,因為還有更多的人集合在毘盧寺等著歡迎我們。
車上約十分鐘,就到毘盧寺了。撞鐘擂鼓,鞭炮連天,住持本道法師親自把花圈套在我們頸項上,前推後擠,真是熱鬧無比!
一陣寒暄以後,就先照相 佛教辦的彌陀學校,及菩提學校,還派了一些同學代表來和我們合影,在炎熱的驕陽下,照相館的攝影師身上背了好多照相機,攝了又攝,攝得大家難以忍耐,大家一直催著好了,好了,他才停止。
提起照相,是叫人最怕的事,我在訪問團中,個人覺得有三怕:一是怕乘小包車,二是怕吃齋,三是怕照相。
因為一天到晚乘小包車,穿著海青,上上下下,非常麻煩;訪問馬來亞以來,天天吃齋,每天肚裡都裝滿了菜,而沒有米下肚,所以非常想吃飯;說到照相,你等我,我等你,拜都是我們在烈日下先要坐好,大家才陸續在身旁或身後排隊,照一張相片,曬太陽費時間,所花代價也真不小。
驚聞陳族逝世噩耗
照相以後,接著就是歡迎茶會,好在這裡諸山長老們都很體諒人,歡迎茶會只是吃了一杯茶。就為我們送單,要我們稍為休息一下,就要午餐,此時時間已下午一點多,肚子也著實餓了。
飯後各方寄來給我們的信,代收的人都一一送來,在很多信件中,有一封是煮雲法師給我的,他在信中告訴我一件不幸的消息,說高雄陳族先生於七月二十七日因肝病逝世了。正在興建的壽山寺,完全是陳族先生義務發心為我督導工程,他的去世,是一件最大的噩耗。我出國訪問時,五十多歲的陳先生,身體非常健壯,想不到別後月餘他就去世了。世事無常,使我低首徘徊,整個下午不願再發一言。
陳族先生在高雄開設最大的食品公司,全家皆虔誠信佛,遽爾而逝,令我慨嘆惋惜不已!
到新嘉坡見到許多師友是我歡喜的,但得悉陳先生往生的消息後,我的心裡沉重非常。晚間,我特地在佛前默祝他長歸安養,親近彌陀如來!
八月四日
莊嚴的毘盧寺
早晨起來在毘盧寺的寺裡寺外走了一轉,覺得這一座落成才三年左右的佛寺,修建得不但莊嚴,而且非常適用。
大殿上一尊毘盧聖像,慈眉善目,給人看了,很易生起恭敬心。牆壁上一千多尊江西瓷的佛像,給人一見,宛若走進了佛的世界。地下是蓮花磚,紅花綠葉,走在上面真不敢隨意踩踏。
大殿的左右及後面建有寮房,我們訪問團的四位法師就住在這座樓上,劉朱二位居士則住在樓下左邊的房中。
住持本道法師,今年已是六十六歲的高齡,但才像五十歲左右一樣,慈悲心切,甚至有時還為我們端茶倒水,真給我們折福。這位長老,我在十幾年前就知道,他為佛法非常熱心,在檳城,宏福寺是他住持;在金馬崙,三寶寺也是他住持;在新嘉坡創建的這座毘盧寺,已花去美金十幾萬元,現在工程仍在繼續,他告訴我還要在寺旁建一座講堂。
本道法師的肚量和為人,大有慈航法師的作風,我看他住的樓上,有幾櫥的佛書,聽說買來同人結緣的,沒有大悲大捨的心,誰肯這樣做呢?
今天起我們先訪問的是菩提佛院的佛慈長老。從毘盧寺到菩提佛院,小汽車約行半小時,當我們到達時,鞭炮連天,這位今年八十二歲的佛慈長老還親自到門口來接我們,我們拜佛後吃杯茶就告辭了。因為八月七日他還要設宴招待我們。這位高齡的潮洲老人,精神很好,非常隨緣,就是耳朵聽話差些。我們頂禮、握手、笑笑後,就登車揚手而去了。
從菩提佛院出來,就到妙音覺苑訪問,妙音覺苑的住持妙理尼師會說國語,很有福相的樣子,香港的澄真法師數日前來新嘉坡就住在這裡。妙音覺苑的桌上擺了許多食物,因為時間關係,我被常凱法師勉強勸吃了一個不習慣的榴槤下肚,就說要到法華寺去訪問了。
法華寺建得很整齊,寺內非常清淨,這是青凱法師趕經懺的單子錢建成的,他請來印實法師和廣淨法師陪我們,我們對他苦心建寺的精神欽仰不已。
李俊承居士的願心
告別法華寺,就去參加新嘉坡佛教總會的歡迎會。新嘉坡佛教總會設在菩提學校內,菩提學校就是佛教會主辦的社會事業之一。佛教會的主席李俊承居士,校長畢俊輝居士,熱忱的招待我們。李居士是新嘉坡有名的士紳,對印經非常發心。他在印度鹿野苑獨資捐建的中華佛寺,我曾去參拜兩次。在新嘉坡他為了報父母之恩也建了一座報恩寺。從日程表上看,我們明天就會去訪問報恩寺,自從佛教文化服務處每月印經以來,李居士經常寫信給我,每月都參加印經,今年五月份印的父母恩重難報經,他就印了五千份。李居士雖是一位發心的居士,不過在我覺得,新嘉坡的大德法師很多,佛教總會的會長仍以比丘擔任為好。
歡迎會後就是佛教總會聯合各寺廟的宴會,天氣熱,身體裡汗水一直往外流,可是仍要衣冠整齊的等著菜一道一道的上來;飯後的照相,不但把汗水晒光了,連頭油都晒出來了,那位照相的仍是慢吞吞的不知何故。
上午的時間過去,接著就是繼續下午的訪問,下午先訪問世界佛教友誼會星洲分會的主席畢俊輝,畢居士因擔任菩校校長,所以就住在菩校隔壁一座二層的洋房裡。我們到時,像開茶話會一樣,她先致詞,大意是說每屆世佛友誼會召開會議時,她都支持我中華民國的席位,尤以在金邊召開第七次會議時,就完全靠她和吉隆坡的鄭天柱才挽回大局的,白法師聽了很高興,也即席說了許多感謝的話。
慈老芳澤遺留星馬
畢俊輝居士的英文很好,一口流利的英語,做事非常活躍,國際佛教人士對她都非常敬重。她把當初跟慈老學佛的經過說給我聽,她說她的為佛教的成就,完全是慈老一手培植出來的。為了講經翻譯,慈老經常嚴厲的罵她,她覺得研究佛法很難,也曾幾次的灰心,但終於她衝破重重難關,終身奉獻給佛教。他為了報答師恩,把慈老創辦的菩提學校,辦得有聲有色。現在菩校雖歸佛教會主辦,但沒有人忘記慈老創校的苦心。菩校才開創時,是在一座小木樓上,今日已有整齊的教室,寬大的禮堂,一千多名的學生受著佛化的教育,是慈老留在人間的芳澤,也是畢居士為教苦幹的成果。
我們向畢居士告辭,他說以後訪問程序,她都要陪我們各處訪問,我們歡喜道謝後,她就帶我們按照訪問程序去訪問錫蘭佛寺。今日適逢星期天,約有二十個錫蘭的小男孩和小女孩,穿著白衣,正在寺中受持八關齋戒,我看了非常感動。他們在交談時,我獨自坐在他們的大禮堂中,面對著佛陀聖像,為這群孩子從小就知道受佛化教育,深致祝福之意。
從錫蘭寺出來,坐著像火爐一樣的小汽車,就去訪問簷葡院。院主廣洽法師,也創辦了一所彌陀學校,學生也有千人左右,這位廣洽法師的簷葡院,雅致高貴,牆壁上掛了不少弘一大師的墨寶,簷葡院三字,也是弘老題的。他把弘老手書的金剛經真跡捧出來給我們看,我們看了羨慕得不得了。
這一代大師的藝術,真跡展開在眼前,使人對他生出無比的敬仰。廣洽長老當弘一大師在世時,就很受大師的契重,大師掉落的牙齒,都寫了字送給他紀念。
他把為弘一大師出版的紀念專集,送我們一人一冊,我視如至寶,不時的翻看著這本書。
簷葡院出來後,不遠就到了伽陀精舍,主人常凱法師,是一位名醫,四十多歲的年齡,精明幹練,風度體格,處處都留給我深刻的印象,我們彼此都有相見恨晚之感!
我們才到達時,他就領了他的弟子馬來亞大學學生洪孟珠小姐,及一位剛在醫校畢業的蘭芝女醫師,特地前來頂禮,他們說久已仰慕我,手中還拿了我的書要我簽個名字。對於青年,我一向樂於招呼接引,記得前晚在(上艹+下麻)坡時,從外面說法回來,七八十個青年圍著我,要我講台灣的情形給他們聽,後來又鬧著要簽名照片,直鬧到深夜十二時半才散去。
在訪問的行程中,這些情形鼓舞了我的精神,可是在我們這個訪問團中,我願做一個默默無名的小卒,隨團看風景和吃茶。
新嘉坡這個地方,做一個國家嫌小,做一個都市嫌大。出外訪問,這寺到那寺,常常一走就是半小時。今天就訪問了這幾處地方,時間已近黃昏,就應約去今天剛落成開光的法藏精舍晚餐,法藏精舍是悟峰法師新建的道場。
在這裡見到檳城來的明德和龍輝法師,大家談得更是高興。
晚間,在佛教總會大禮堂公開演講,演講前,由宏船法師擔任主席,向聽眾致介紹詞。宏船法師是光明山普覺寺的住持,他在新嘉坡,很受僧眾和信眾的擁戴。他會看風水,持念大悲咒法水,非常靈驗,今年雖才五十七歲,大有一位長者之風。
在座的聽眾大概有五百人左右,勝進長老也從怡保趕來,這位關心佛教文化教育的長老,是乘了十幾小時的火車趕到的,見到這位七十多歲的老人,那麼精神飽滿,那麼洋溢著愛國護教的熱情,我們慚愧了,我們應該向這位老人家學習。
白法師講「人生與禪」,他講後就又去別處訪問了,我繼續講「佛教的業力論」,天熱,汗直流,訪問得身心疲倦,我講了一小時,竟不知自己講了些什麼話。本道法師陪我乘了他的弟子供養的小汽車,約半小時,回到他的毘盧寺,才像解脫一樣的又過去一天了。
八月五日
拜訪普濟寺
今天上午我們訪問團一行人要到普濟寺去參觀,白聖法師他們乘著一輛小包車在前面先走,我們也分乘一輛在後面跟著。途中司機提議先往中央醫院參觀,因為是順道去的,而日程表上註明十時抵達普濟寺,看看錶時間足夠有餘,大家都一致贊同。那知司機先生走錯了路,和白聖法師所乘的車失去連絡,等我們順道參觀來到普濟寺時,先行的白聖法師已經早就到達了,為了多參觀一個地方,累主人分兩次歡迎,心中實感歉疚。
普濟寺非常整潔,住持青凱法師,是一位有修養而能克苦忍耐的人,聽說普濟寺的一切支出,都是靠做佛事的收入來維持的,其經費的拮据可想而知,但青凱法師卻能調度得宜,苦心擘劃,其勉為其難的精神真是難得。
青凱法師,圓圓的面孔,一臉福相,待人非常親切,他的一舉一動,亦很穩重。我們到這裡的時候,他一面招待我們,一面招呼信徒,供應水菓茶點,覺得非常感激。想到昨天參觀的法華寺也是由他主持的,是靠做經懺佛事而建築起來的,我們在那裡也打擾了一回,真是更覺得過意不去了。
普濟寺的監院妙燈法師,在台時已有所聞,今天有這個機會,正想見見他,誰知他因臨時有事出去,只嘆緣慳一面,甚為可惜。
報恩寺談報恩
從普濟寺出來,接下去的節目是要到報恩寺訪問,報恩寺是由我國旅居新嘉坡的僑領李俊承居士,為報答父母恩情而獨資建築的。這座佛寺建在郊區一個風景極為優美的小山上,從寺外向周圍舉目遠眺,遠處青山綠水,稻畦村舍,盡收眼底,置身其間,令人有一種飄逸的感覺。
寺內佈置得莊嚴肅穆,在寬大的殿堂中,只供著一尊佛陀聖像,倍覺寂靜與嚴肅。我看在台灣的寺廟中,殿堂裡總是把那些大大小小的佛像,集合供在一起,乍看上去,反而沒有莊嚴的感覺,我想倒不如一寺一佛像,也許好些。
我們到達寺前的時候,李居士曾偕同他的夫人親自等候在寺前迎迓。這位李俊承居士我在前面就已提過,在我們訪問印度鹿野苑的時候,有一座中華佛寺,也是由他獨資在民國二十八年發心建築,以供前去印度朝聖的人居住的。他無論在慈善、文化、教育各方面都極熱心,他喜歡附印佛教經典送人,每次印經總在一千冊以上,出書以後,便將這些書籍,無條件地分贈教內外,使他人同沾法益,受無量惠。當我們參觀報恩寺時,不少的書櫥中放了他印贈他人的經書。現在新嘉坡佛教總會主席一職,即是由他擔任,他在這裡很有人緣,甚得眾望。走筆至此,我們不禁要回想:我們的教友在台灣每逢說起念經拜佛總是趨之若鶩,但一談到教育文化事業方面的推廣,卻退避三舍。看到僑胞們在國外熱心教育文化事業的情況,心裡不禁油然生起對他們的敬意。在祖國熱心文化教育的人很少,但是要建築一座有規模的佛寺,每每發動成千上萬的人力和財力,很快的建築完成。由此可見是我們財力比不上他們嗎?不,祖國儘有許許多多信佛的富豪財神,大概其中奧妙,只是在於不了解教育文化的功德,當然佛法一切事業都不知道發心了。
泰國佛寺腥味難聞
從報恩寺出來,我們由佛教會秘書鄞居士的引導,到這裡的一座泰國佛寺參觀,當我們走過幾條崎嶇小徑,經過許多居民住家,才將泰國佛寺給找了出來。我們走進寺內舉目巡視一遍,只見寺內甚為暗淡,光線異常缺乏,聽說這裡還住有十多位泰國比丘。當我正在左顧右盼,想將寺內的設備認個清楚的時候,忽然一陣刺人的腥味,向鼻內衝來,阿彌陀佛,原來他們正在廚房內燒著大魚大肉,準備午飯呢!看大家正忙著跟招待的人應酬,趁著沒人注意的當兒,連忙蹓出來,看著門外來去的男女民眾,藉以打發時間。雖然這裡無甚可看,但總比在裡面聞那些魚腥味,還好受得多。
像泰國這類的小乘佛教,僧眾不避葷腥,與我們的戒律大不相同,一個有悲心的佛弟子,不知怎麼忍心將大魚大肉塞進口內?當我看到這種情形,實在非常不慣。
但他們傳教的精神,以及為法為教的熱心,卻是我們不能望其項背的。也因為這樣,所以始終能使小乘佛教的流傳,能夠歷久不衰。建築在星馬一帶的泰國佛寺,寺中一定有一個佛經流通處的設立,藉以流通佛教文物,並且每星期皆有講經及佛法研究會的聚會,每次聽眾極多,效果宏大,難怪他們的道場是如此興盛。
菩提林素菜館
我們訪問團一行人自泰國佛寺參觀完畢後,即轉往圓通寺拜訪忠心法師,圓通寺的建築是在一個斜坡上,我們看到寺裡的摺本經懺相當多,可見這裡佛事很好。接著我們去菩提林素菜館應陳國礎居士的招待,菩提林素菜館是一座二層樓房的建築,館裡的設備還算齊全,和台北市素菜之家的設備相差不多。這頓午餐一共開了三席,到有宏船、本道、及常凱、演培、性仁等法師居士二十餘人作陪。
陳國礎居士的為人,很是慷慨豪爽,在言談之間,便可以知道他非常愛國,席中我們常談到越南的教難問題,他對越南受難的教友,表示十分的關懷。並認為吳氏家族,百般迫害佛教,最後失敗的必定不會是佛教,而是吳氏家族自己。因為史冊昭昭,暴政必亡,歷史上沒有暴君能夠長久統治天下的,吳氏家族的滅亡,必是為期不遠。
這時我順便向曾經到過越南佈教的演培法師,詢問關於越南佛教情形,他說:「越南的佛教徒,個個教性非常堅強,信仰亦極虔誠,每次舉行法會,動輒幾萬人參加,佛教青年所組織的青少年團,其數目亦在十幾萬人以上,難怪信奉天主教而器量窄狹的吳氏家族,看到這種情形不禁要眼紅起來,便利用其政治勢力來百般殘害了。越南早為我國藩屬,他們對於我國的文化非常懷念,每座寺名,取的都是中國名字。」
中華佛教會
飯後,我們隨即前往中華佛教會參觀,我們帶著興奮的心情踏進這間小小的房子,走進這裡,心中即刻湧起一片親切的感覺。因為這裡不但是我中華民國在海外所建造的佛堂,而且是近代革新佛教的太虛大師所創建的道場。中華佛教會在民國十五年成立,到現在已經有三十七年之久了。寺內的佈置還算幽靜雅潔,壁上所掛的都是太虛大師當年寫的墨寶,言簡意賅,運筆如飛,氣派不凡,一望而知是出於大師的筆墨;內中尤以「海闊天空風浩浩,山高月小石稜稜」一聯,更可見大師胸襟是何等的廣闊!
寺內的主事人,曾以茶點招待我們,聽說這裡過去曾辦過學校,可惜現在已經停辦了。也許是大師圓寂已經多年,後繼者不能體念大師當年為教為法的精神,而來繼續發揚光大,如今看他們沒有活力的樣子,垂首唏噓,不禁感慨萬端。
對於一代佛教偉人太虛大師所創的海外道場,我們緬懷大師對佛教的功業,眼看他到處遺澤留芳,更油然生起一種思慕與崇敬的心理。希望我們在崇拜大師的德風之餘,更應繼續發揚他的精神,絕不能只留一兩間他的房子來供人瞻仰就算了。
寬大的普陀寺
參觀中華佛教會後,我們就到普陀寺訪問,普陀寺很寬大,除佛殿以外,還有一幢三層樓房的建築,這裡管事者是一位轉岸長老,他的年紀已屆八十一歲高齡了,雖然年歲已高,但耳聰目明,身體仍極健旺。
我們走進大雄寶殿,對佛像頂禮以後,有一小段休息的時間,我趁著這段時間急忙走到寺前不遠的地方,一位虛明法師的道場裡去訪問。虛明法師是一位中醫師,醫術很高明,每天求診者不少。
當我回到普陀寺時,陪同訪問團來的宏船長老,小聲的告訴我說:「目前臺灣在僧青年的培育方面看來,可以說是非常進步,可惜就是缺少經費的來源,我想籌一筆款子,託訪問團帶回去,表示一點關懷的心意。」
宏船長老對於僧青年的關懷,不但是我由衷的感激,我想在臺灣的僧青年,聽到這個消息,必定也很感激的。
彌陀學校與廣洽法師
我們昨天訪問過的簷葡院,院主廣洽法師也是龍山寺的住持,他是新嘉坡一位有實力的人,尤其對於教育、慈善方面最為熱心,為當前新嘉坡最得人望的長老之一。今天,我們又來訪問他主持的龍山寺,以及參觀他辦的彌陀學校。彌陀學校,就在龍山寺的隔壁,辦得很成功,成績很好,獲得各界的佳評。學生人數約在千人左右,我們去參觀的時候,看到每間教室均刻有樂助建築者的芳名,大都是新嘉坡和馬來亞各法師捐建的。廣洽法師任該校的監理員,約相當於臺灣私立學校的董事長的職權。
彌陀學校的教室與教室之間,排列得相當整齊,一共有四層樓,從遠遠望去,巍然聳立,很是壯觀。
當時學生雖還在暑假期中,但他們猶聚集許多師生,列隊唱歌歡迎。
廣洽法師又招待我們在學校隔壁龍山寺裡用了一頓豐富的晚餐,監院廣淨法師也穿梭其間,熱忱的招待我們,在這裡真應謝謝他們。
吃過晚宴以後,訪問團中有的人去佛教總會演講,有的人回到毘盧寺休息。我在佛教總會坐了一會,因為今晚沒有我演講,畢俊輝居士說先送我回毘盧寺。雖然是才晚上八九點鐘,乘車在荒闢的路上走著,想到新嘉坡綁票之多,治安之差,我雖不怕什麼,但在路上總難免有陰森森的感覺。
光明山普覺寺
佛教界在新嘉坡最得人望的應首推宏船、達明、廣洽、及本道諸位長老法師。今天早上我們要到光明山普覺寺去訪問。幾天以前,我們就聽說光明山普覺寺宏船長老所主持的道場,是當前新嘉坡一個最興隆的佛教道場。每月兩次法會,每次法會總有數千人參加。今天得這個機會,能夠來到這裡訪問,實在很高興。
在前往普覺寺的途中,我們特地還到蓬萊寺去拜訪住在這裡的印實法師,印實法師是印順法師的師弟,數年前我們在台灣就曾見過面,今天又能夠有機會見面,著實興奮,難怪與他一攀談起來,更備覺親切了。
光明山山上土地相當廣闊,山雖不高,氣勢卻非常雄壯,我們登到山上以後,便有一個豁然開朗的感覺。
最奇特的是供奉在大雄寶殿的佛像,微微傾斜,據說是由於這裡風水的關係,故意如此置放的。宏船長老對於風水方面,很有研究,也許因為這樣,所以促成他的道場如此興隆吧!
午飯時,我們在這裡吃春捲,雖然暑天正熱,汗如雨淋而下,但是我們還用了熱氣騰騰的火鍋所煮的菜湯一起吃,吃起來真是「火上加火」,但非常好吃。在台灣我吃過許多次的春捲,卻比不上這裡的味道可口。奉勸諸位:以後在熱天吃春捲時,別忘記要跟熱氣騰騰的火鍋菜湯一起吃,就知道他們這種吃法實在不無道理。
靈峰菩提學院
飯後我們應林達堅居士的邀請,前往靈峰菩提學院休息。靈峰菩提學院是圓寂在台灣的第一位肉身菩薩慈航法師在新嘉坡的道場。
慈航法師不論是在台灣、在新嘉坡、或馬來亞,對於佛教的貢獻都很大,桃李也多,到處給人讚揚、懷念、和尊敬;直到現在還是一樣。
靈峰菩提學院,現在是由林達堅居士負責管理,竺摩法師在這裡曾擔任導師,聽說不久要將靈峰交由演培法師管理,以演培法師的領導能力,將來定能有更大的進步。
接連靈菩提學院的「法施林」,是由林達堅居士佈施出來給竺摩、性仁、松年三位法師居住的,顧名思義,「法施林」的名稱,可能就是由此而來。
當我們去拜訪「法施林」的時候,正在生病的松年法師曾扶病出來歡迎我們。松年法師,以前曾到過宜蘭,我們見過面,前天晚上,我曾特別抽出時間來探望他的病,他現在深入書法三昧,他告訴我本想寫些字送給我,但因病中無力,只有留待他日,對他的盛情,我感謝不已。性仁法師也富有熱忱,艱苦的維持道場。
英文佛教會
上午我們在普覺寺參觀的時候,有一位法樂比丘,他是福建人,很誠懇的邀請我們飯後到他所創立的英文佛教會參觀。這位中國籍的法樂比丘,國語不會說,但英文程度卻相當好,也許這個佛教會,是因為這樣而命名的。
這個佛教會辦得很好,可見今後要在國際上弘揚佛教,外文的訓練非常重要。在台灣偶爾也有訓練佛教佈教人才的機會,我想對於英語這一方面,應該特別注重。
在外國有不少的滿腹經綸文章的我國佈教師,談學問、談道德,均屬上乘,可惜英文不流利,本地語言又不佳,說起話來,雖然手腳並用,也不能把自己心意完全表達出來,因此所收的效果,便要大打折扣,實在可惜。
有志弘揚佛法的人們,趕快學外文吧!佛教,今後是國際性的,唯有通曉英文的人,今後才能向世界上宣揚佛教!
自度庵‧大覺寺
接著我們到自度庵參觀,自度庵是由年高德劭的宗饒長老所主持的道場,可惜宗饒長老在數日前已經圓寂,我們來時只能瞻仰到他的舍利遺骨。這裡的住眾很多,目前在新嘉坡女子佛學院念書的學生,大多數均住在這裡。我們去時,住眾們全體列隊熱烈歡迎,場面非常感人。
自度庵的現在負責人是達賢大德,這位老菩薩非常發心,他曾領導數十位老太太回到大陸上朝禮過佛 教四大名山,我請他有機會到台灣來觀光,他對台灣的風光,非常嚮往。
我們吃過了他們準備好的點心後,就到宗饒和尚的舍利前去禮拜。拜罷起來,達賢大德拿了紅包,分給我們一人一個;我們原來不好意思接受,後來聽說這是規矩,便照收不誤了。
從自度庵出來,轉往大覺寺,中間未曾停留片刻。大覺寺是志航法師的道場,他的中文很好,訪問團來到新嘉坡、星洲歡迎籌備會英文秘書是畢俊輝女士,中文秘書即是志航法師擔任。他的行書非常好,對於佛教文化事業的推進,也有很大的貢獻。寺中成立有佛經流通處,供應僑胞的精神食糧,有不可磨滅的功勞。我們去參觀時,所看的佛經法物甚多,雖然規模不大,但有這麼多的法寶,就已經足夠我們留下深刻的印象了。臨走的時候,朱斐居士對我說:「大覺寺覺人,自度庵度他。」是很好的對聯。
新嘉坡女子佛學院
新嘉坡女子佛學院,是由前面所講的靈峰菩提學院的管理人林達堅居士擔任董事長。該院是獨立的,即不附屬於任何其他的寺廟團體,學生有二十多名,院長陳心平是一位和藹可親的人,很受人尊敬。
此地的諸山長老,對於該院都很贊助,我們曾看到許多贊助者的功德芳名。
佛學院的設備亦很齊全,廚房很清潔,去時學生將我們圍繞起來,忙著問長問短,我們都一一告訴他們。等白聖法師說過話後,陳院長也邀我說話,我便告訴他們今後對於佛教青年的教育應該從生活訓練及思想訓練兩方面入手。因為在我個人覺得,過去佛教也辦過不少的佛學院,造就出的人才,真正為佛教用的很少,不是生活不夠威儀嚴肅,就是思想沒有淨化完成,故此在弘化效果上,自然要大打折扣。今後佛教復興的關鍵就是造就人才,但這種負有中興佛教責任的人才,生活要禁得起考驗,思想也要禁得起考驗。
新嘉坡女子佛學院,他們的程度怎樣,我不得而知,不過從他們的服裝上看,凡是信女,一律穿著天藍色的衣服,女尼一律黑色長衫,從服裝顏色統一上,也可看出他們的整齊劃一的院規。
我國的佛學院,大都附屬在寺院裡,所以一般人名義上是在辦佛學院,實際上是利用佛學院這塊招牌,招收一些住眾幫著做佛事,或者,寺院裡的住眾太少,顯得冷清,借辦學之名,收養幾個青年,熱鬧熱鬧,如果打開窗子說亮話,今日佛教裡有多少人是為辦學而辦學的?今日佛教裡有多少是為了培養人才而來辦教育的?學生才進佛學院,就勸他們拜院長或教務主任做師父,鼓動他們不要再回自己住過的寺廟,這不是教育人才,這是誘騙徒子徒孫,像新嘉坡女子佛學院,離開寺廟,一切生活教育、思想教育,都是獨立的,這一點真是非常難能而可貴的!我們真該為創辦人林達堅居士歡呼和讚美!
菩提蘭若晚餐
我們從女子佛學院出來,就到菩提蘭若去參觀。
菩提蘭若是林達堅居士新建的道場,非常清淨莊嚴。林達堅居士,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她的大半生可說都奉獻給了佛教,她維持護法許多道場,她對於佛教教育和文化事業的熱心,在女菩薩中我很少看到。
林居士是慈航法師的弟子,「以佛心為己心,以師志為己志」,這是慈航法師的座右銘,林居士也不愧是慈老的弟子,她真已做到這種地步。在她的道場裡,她招待我們吃過晚飯以後,覺得言有未盡,所以等大家都講演去了,還留我在那裡,我們又繼續談了許多話,方才告辭出來。
臨走時,她特地派了一部車子送我個人回毘盧寺休息。在約三十多分鐘的行車時間中,我無心看窗外新嘉坡的夜景,我只想著「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的問題,像林達堅居士,只是一位老太太,但她協助各地佛教文化的發展,可以說是不遺餘力;從菩提蘭若好多櫥佛書,我們便可以看得出她為佛教教育的熱心。老太太辦佛學院,我還沒有聽過;一位老太太,沒有錢勢,不靠地位,完全憑著為佛教的熱忱,從事佛化世間的運動,林達堅居士,所以受佛教徒的崇敬,不是偶然的!
八月七日
早晨的會議
訪問團自從出國以來,屈指算來,一個多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在這段日當中,本來對於每天的行程事宜,應該找個時間來商量商量的;但奇怪的是,我們每天你看我一眼,我望你一下,便彼此心領神會,心照不宣,時間一到,一個跟一個,一起訪問去了,根本很少經過商議的。因此,對於今天早晨所舉開的會議,不禁感到別開生面,特別新鮮。現在,我們是在前往圓明寺的途中了。圓明寺的住持達明長老,是一個非常慈和的人,在新嘉坡,他是有名的長老之一。我們的團長白聖法師對他最為恭敬。
自從來到這裡以後,我們已經見過幾次面了,今天我們特地前去拜訪他;只可惜這些日子,始終未能聽到他片語隻字的開示,今天依然如此,實在不無遺憾。
圓明寺,整理得非常清淨,我們進入以後,覺得這不愧為一個靜修的好道場。
所謂訪問寺院長老,大都是禮貌上的拜訪,不便問長問短,大家見面,都是寒暄說客氣話。有時客氣話都得簡單簡單,否則,就要耽誤了下面的訪問。像如此說客氣話都沒時間的訪問團,一切都是走馬看花,談不上深入觀察,這是非常引以為憾的地方。
最大的叢林
匆匆告別圓明寺,接下去是要到新嘉坡最大的叢林雙林寺去訪問。此時畢俊輝居士和林達堅居士邀我共乘一部車子,以便談話。從出國以來,像這樣能夠閒談家常的時間,可能只有在汽車上了。不然,每天清晨起來,總是忙著漱洗、吃飯、坐車、訪問、講演、寫日記,一個人早已被搞得像機械人一般。
畢校長和林達堅居士兩人,對台灣佛教進步的情形,瞭解得很多,並且連連稱讚不已。
在不知不覺之中,我們來到了雙林寺。雙林寺的規模相當大,前後殿亦很寬敞;走進寺內,我們驀然覺得這裡像是大陸的叢林,我們離開大陸已經很久了,心裡非常眷念,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大陸?雙林寺乍看起來,很有中國叢林之風。
聽說不多年以前,在這裡曾經傳過戒法。
雙林寺的住持高參法師,在前幾年圓寂,現在寺務由永禪監院負責,我們來到這裡雖然看到有出家住眾住在這裡,但覺得冷落消沉。在這裡叨擾了一頓豐盛的午齋,便到寺裡各處去參觀,寺內的設備還好,可惜就是沒有什麼弘法事業。
真奇怪,在佛教裡有的寺廟雖小,但香火盛旺,弘法事業亦很發達,信徒濟濟一堂,摩肩接踵,很不方便;有的卻是偌大的一座寺廟,香火零落,雖儘有場所,供你做弘法事業的道場,但卻門可羅雀。或者,能幹的人,無寺可住;庸碌的飯桶,一人身兼幾個大寺的住持,佛教裡有這個矛盾的現象,實在叫人感慨不已!
今後希望主持寺廟的大德法師,能夠充分的利用道場,做起弘法事業的工作,多接引一個人來信奉佛教,便是多救度一個人。
胡文虎別墅
飯後參觀完了雙林寺,本來是自由活動的時間,有的希望趁這個時間回去休息,有的希望多參觀幾個地方,結果便決定到胡文虎別墅參觀去了。
大家都知道胡文虎先生,特製了一種虎標萬金油,風行於全世界,效能非常好,這所別墅,便是他建造的。
他們請了一個印度人來看門,印度人,生性忠厚老實,舉世聞名,世界上有許多達官巨賈,都是請印度人看守門戶的。
到了這裡,胡夫人親自出來招待及引導我們參觀。我們見到許多水晶佛像,真珠瑪瑙,珊瑚琥珀,以及各種奇奇怪怪的骨董寶物,一櫥櫥的陳列著,真是琳琅滿目,價值連城,使人嘆為觀止。
聽說胡文虎秉性慷慨,樂善好施,在檳城的佛教菩提中學,他曾捐獻了一筆相當大的數目,可惜數年前,已經辭世。
胡夫人招待我們喝茶、吃水菓,並且送我們訪問團每人一包虎油。我們這些不速之客,不但受到他們熱忱的招待,而且得到他們的餽贈,心裡真覺得不好意思,再三推辭,盛情難卻,只得收下了。
這時胡先生的小孫子正好站在旁邊,抬起小而白皙的面孔看著我們,我便拿出一串卍字項鍊,請白聖法師轉送給他,聊表我們一些心意。
博物館與圖書館
從胡文虎別墅出來,汽車停在一所博物館的門口,我們便下車參觀,這裡面飛禽走獸的標本很多,使我們增加了不少的見聞。
博物館的隔鄰是一座圖書館,畢校長一再建議我們前去參觀,當我們準備出發的時候,賢頓法師的腳上抽筋;上了年紀的老人,跋涉了這麼多的路程,實在辛苦,參觀圖書館本是一件乏味的事情,還是等在車內休息吧!
圖書館內,有許多男女青年在那裡看書。很寧靜,個個聚精會神的看。
書櫥中陳列了許多中文和英文書,也有不少的佛教書籍,聽畢俊輝校長及林達堅居士告訴我說,他們經常也買了書送到這裡來。
看到海外僑胞的圖書館中,竟藏著這麼多的佛教書籍,而我們台灣的圖書館,對於佛教書籍的收藏,一向是很稀少的,在台灣的口號是恢復固有的道德文化,其實,固有的道德和文化,有誰重視呢?西洋的歌舞,西洋的風格,已經迷惑了現代的中國人,祖宗的遺產,現代中國人的口邊是在說說,其實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奇異的水族館
當我們在雙林寺吃飯的時候,演培法師曾一再鼓勵我們到水族館參觀,本來走了這麼多個地方了,實在已經筋疲力竭,不想再去。但是又再受了畢校長及林達堅居士的慫恿,說那裡是如何如何的好,不覺也動了好奇心,便去參觀了。等到參觀出來,才覺得確定不虛此行,這裡實在值得一看。
館內有冷氣設備,林居士為我們買了參觀券才得進去。同去參觀的人很多,我們看到許多許多的魚,有的像降落傘,有的像扁形鑽子,有的是直線條紋,首尾不過一寸的距離,但身體卻向橫的方向長出至少有一尺多長。這些魚搖頭擺尾,出遊從容,吐著氣,發出光,大大小小,聽說有數千種。
記得過去我在宜蘭講十善業道經時,經裡曾說:「所有眾生,形形色色」,這真是不錯的,世界之大,眾生之多,絕不是我們這些坐井觀天的人所能管窺蠡測的!
從水族館出來,大家便分道揚鑣,有的回去休息,有的各處訪友。我這時便去菩提蘭若休息。昨天已在這裡用過晚餐,今日再來,備覺親切。在這裡我見到慈航法師的兩位弟子慈法與慈說,他們是在這裡幫忙林達堅居士維持道場。大家圍在一起談話,談起民國三十八年,慈航法師曾受了一段莫須有的牢獄之災,他們對這段經過,一直不太了然,而我也是三十八年曾和慈老同時被勉強閉關了二十三日。現在回想起來,已經有過兩次牢獄經驗的我,究竟是犯了什麼罪呢?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像夢一般,像烟一樣,牢獄生活,更能啟發人的向道之心。由和慈老同時親歷牢獄生活的我告訴他們這一段經過,他們聽來,都不勝緊張。
六和園素菜館
每逢乘車,覺得時間很長;每逢談話,覺得時間很短。談話不久,因為時間關係,我們便到菩提佛院晚餐。八十二歲的佛慈長老親自招待。晚餐後,我和朱斐居士前往林達堅居士開設的六和園素菜館參觀。本來剛剛才吃過晚飯,肚子還是飽飽的,承蒙林居士的好意,一再相勸,又請吃點心,真要謝謝她了。
林達堅居士對於佛法的弘揚以及素食的提倡可謂不遺餘力,他開設的這座六和園素菜館,名稱又雅,又有意義。
素食,實在是值得提倡的!有許多營養學家,經過科學分析,一致認為素食確可延年益壽,永保健康,而且又符合慈悲的胸懷,我們應該大大推廣。
六和園素菜館的生意不錯,我們自然不能以生財的眼光來看,這實在也是接引眾生的一種皈向佛法的方便之門。
從六和園回到毘盧寺時已經很晚了,潄洗完畢,又和本道和尚暢談到深更半夜,方才各自就寢。
八月八日
參觀南洋大學
南洋大學是我國僑胞在海外建立的唯一中文大學,它完全是由星馬的華僑共同支持開創的。據說當初建設的時候,在這一帶的華僑,幾乎沒有一個人不曾出過錢,華僑在海外祖國文化的關懷與貢獻,他們的功勞實在不可磨滅。
今天照預定的行程是要去參觀南洋大學。早上起來非常興奮,說真的,旅居在國外的我們,假使能夠看到由華人們所培植出來的一草一木都會感到親切與興奮。
賢頓、淨心兩位法師,上街購物去了;白聖、演培法師、畢校長、劉梅生、朱斐兩位居士和我,便一起乘車出發。
接待我們的是一位莫教授,很和氣,很熱忱。他告訴我們說:「南洋大學雖然還沒有取得正式學籍,但在該校畢業的學生,有許許多多國外留學回來,都已經在各地方擔任要職;以南大進步的情形,預計在不久的將來,將取得正式學籍,這是必然的事!」我們非常贊同莫教授的話,也祝福他們。
南洋大學的規模的確不小,設備也非常完美,聽說自從創校至今,所花費的叻幣已經多達一千二百萬元以上。這個數字約相當於新台幣一億五千多萬元。
據畢校長告訴我們說:「南洋大學開學的那一天,星馬等地及海內外僑胞曾轟動一時,從各地陸續前來觀禮慶祝的人,亦絡繹不絕。校內外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從教室的這一邊要走到那一邊,只有短短一二百公尺光景,沒一兩小時的時間是走不過去的。」
在該校圖書館中,藏有藏經,有頻伽藏,也有積砂藏。學術機關,收藏藏經,已經非常普遍;但在佛教寺廟裡,能夠供養得起的,卻是寥寥可數。現在不少寺廟需要的是經懺摺本,藏經流向學術教育機構,難道佛陀的慧命,我們今日的佛教徒,已經無法發揚光大了嗎?這是我們佛教徒應該切實來反省的!
常凱法師與伽陀精舍
上午十一時從南大出來,我們匆匆忙忙到菩提林素菜館,今天是伽陀精舍主人,常凱法師在這裡請吃飯。飯後白聖法師一行人回毘盧寺休息,我則由常凱法師招待至伽陀精舍午睡。
常凱法師的為人,非常精明、幹練,很有風度,很使人敬愛。平常他不作什麼經懺法會,完全以醫術濟人,藉以生活。又因為他的醫術高明,所以來求診的人很多。伽陀精舍就如醫院一般,曾經有很多患者在這裡恢復了健康,踏著輕快步伐與滿懷生活的新希望欣然回去!
天氣熱,常凱法師請我吃冰淇淋,他還順便替我醫治了沉疴已久的小風濕,使我身心皆治,精神愉快。他和我在這裡暢談了很久。
寫到這裡,我感覺到一個出家人,能夠靠自己的醫術技能,來為社會服務,這是一個很好的弘法之道。
這幾天承蒙常凱法師,多方籌劃,使我們訪問的工作,能夠進行得順利,這真要謝謝他了。
祝福寺與龍華寺
在伽陀精舍午睡以後,朱居士和畢校長來了,因為這是活動時間之內,我們約好要到祝福寺參觀。
祝福寺是小乘佛教比丘所創立的一座佛寺,可是中國的信徒卻很多。
祝福寺的佛殿很清淨,我們進去都得脫鞋的。這裡還設有佛經流通處,信眾們經常聚會誦經聞法。
我們在這裡買了佛像,留個影,便告辭到龍華寺去了。
龍華寺是一座新建的佛寺,是一座二層樓的建築,設備得金碧輝煌,遠遠望去,非常莊嚴美觀。
訪問團團員,大家在這裏晚餐。菜很豐富,個個吃得非常高興。
南洋佛門派別
在龍華寺晚餐的時候,有一位彌陀學校的董事黃居士,跟我們談起南洋的佛門派別,他說:「南洋的佛門派別有閩南派,閩北派,外江派等。」
我聽後不覺打起一陣難過的思潮,佛教所以不能集合很大力量從事弘化事業,地域觀念,實在是一個最主要的因素。大家不能開誠布公,共同攜手,合作無間,確是眾所皆知,有目共睹的。我以為我們佛教在教理上儘管可以分門別類,各修各的;但地域是怎樣也不可分的,假使我們不能泯除地域觀念的話,就不配為釋迦的弟子,因為佛陀誕生在印度,你為什麼要崇敬印度的聖者呢?大同世界的理想,本是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佛教更以三千大千世界為一佛土的主張,凡佛教徒更應視一切眾生同體。小圈圈在今日一般社會團體裡就已經遭人訾議,何況主張法界平等的佛教?以地域分派別,豈單南洋如此?整個中國何曾不在分地域啊!這是我的同鄉,那是我的法系,天下烏鴉一般黑啊!
寄語海內外諸山長老,「老鄉親」的時代已過去了,我們應該不分南北畛域,大家合作相助,法界眾生,皆為我們度脫的對象,把山門打開,以誠待人,那一個不是我們的如兄如弟呢?那一個不是我們的如師如友呢!
菩提蘭若演講
當我們來到新嘉坡的時候,林達堅居士,即一再要求我們安排一個時間,到他的菩提蘭若去演講。現在剩下的時間,本來是自由活動,我和白聖法師便承認去了。我以「彌陀與觀音」為題,作了一小時的演講。我說:「要想求得現在的平安與快樂,便要稱念觀世音,禮拜觀世音;要想求得未來的平安與快樂,便要稱念阿彌陀,禮拜阿彌陀。」我講的是國語,由林達堅居士譯成廣東話。看看他們聽講的情緒,覺得頗為契機。
我在講演時,白聖法師先走了,講完後我和朱斐居士乘車同回毗盧寺洗浴休息,看看時鐘已近午夜一點了。
八月九日
新嘉坡市場
新嘉坡是一個自由港,它與香港一樣,進出口貨物,不需要繳納稅款,所以貨物通常比各地來得便宜,雖然如此,但我自從來到這裡以後,還是沒動過購買心,要是來觀光訪問的人都跟我一樣,那生意人無疑要大蝕其本了。
從我出國以來,隨身攜帶的一隻塑膠皮箱,經過泰國、印度、馬來亞等地不停息的奔波,現在已經損壞不能再用了,便不得不重新另換一個;同時聽說新嘉坡這裡,可以買到越南的胡椒粉,所以今早便請畢校長,帶我到街上去買這兩樣東西。
到了市場,只見各大公司行號櫛比排列,非常繁榮,各地出產的貨物,種類繁多,應有盡有;我們匆匆選了一隻皮箱,大略瀏覽一會,因為時間的關係,胡椒粉也來不及買了,便趕往福海禪院。
途中,我們看到有一個印度教徒,為了興建寺廟,在街上義賣花牌,很像台灣所賣的紅羽毛,紅十字一類的東西。他看到我,只投過來一個恭敬的一瞥,繼續向旁人兜售;這時畢校長回頭望望我,便上前跟他打趣著說:「你為什麼不向他兜售呢?」他說:「那是法師,怎麼好意思叫他買呢?」
我聽到了,便也上前,取出一塊錢投給他,買它一個。
福海禪院與弘宗和尚
福海禪院是一座新建的佛寺,計有前後兩進,左右廂房,上下兩層,聽說總共所花費的建築費用,約在一百萬叻幣以上,可見這座禪院富麗堂皇了。
弘宗和尚是從台灣到這裡來弘法的,他是妙果和尚的得意門人,對台灣佛教一向都很護持:苗栗縣大湖法雲寺所供奉的台灣省最大的玉佛,就是他請回去供養的;大湖的弘法院,建築得精緻美觀,也是他的道場之一。看到福海禪院,規模的宏大,建築的堂皇,有的地方還沒有完工,在心裡深深感到創建道場,固然不很容易;未來的守成將更不容易。
福海禪院雖然是一個新建的道場,可是弘宗法師已經在慨嘆後繼無人了,這一點我們和弘宗法師很有同感,目前各地佛教,最缺少的就是青年僧寶了。
佛教缺少青年,其實就是有了青年也不知愛護。有人說:美國是老人的墳場,青年的天堂,但在中國正相反,我國社會,是老人的天堂,青年的墳場。尤以佛教裡,不學無術的老僧,可以受人尊敬,有學有德的青年,永遠被壓得抬不起頭來。在這種情形之下,要青年出家,獻身於佛教工作,他們能不望而卻步嗎?
聽說弘宗和尚很喜歡台灣青年比丘到這裡來長住,所以我便跟淨心法師打趣著說要他來好了,淨心法師對我相視一笑。
午齋我們是在這裡吃的,足足費了兩個小時方才吃完。天氣熱,太陽如火傘高張,我們應邀在門口照相,已經有些不勝其熱了,再等到七八個照相機對好光圈速度,咔嚓咔嚓照好以後,早已汗淋如雨而下了。
菲使館忙簽證
訪問團還沒出國以前,即安排要到菲律賓訪問。那時,就請我國外交部向菲律賓駐華大使館交涉,所得的答覆是說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叫我們到曼谷去等候吧。
到了曼谷,馬上請杭立武大使代辦,杭大使曾拍了幾次電報催促,結果不得下文。從印度訪問回到曼谷,手續依然還很渺茫。杭大使便對我們說:「我們先到新嘉坡等等看,如果簽證辦好了,我便寄去!」
在往星馬的途中,我們一路上不住的想著:越南佛教,現在正在遭受吳廷琰血腥政府的迫害,我們是不願意去的;菲律賓的入境手續是這樣的繁難,好像是在故意拖延,不知道能不能去成,只有無語問蒼天了。
訪問團在馬來亞逗留了十多天,便轉往新嘉坡訪問。到了新嘉坡,劉梅生居士立刻到菲領事館去詢問,結果依然杳如黃鶴。我們赴菲的保證人瑞今法師,聽到這個消息,也忙得席不暇暖,到處奔走,終於他來電說:菲外交部已經允許我們入境了。
我們帶著欣喜的心情,趕往菲使館一問,誰知他們卻搖著頭說還沒有得到這個命令。就這樣一直拖到昨天才聽說已經允許簽證。正是:「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我們慌忙從福海禪院出來,趕著去辦,聽說辦簽證手續一個人得要繳納十八元叻幣的手續費,才隨時可以辦法,否則要自己去聘請代辦律師辦理,那便得要花幾天的時間才辨得好了。
我說:「算了,就委託菲使館代辦好了!」
在這裡真要感謝畢校長,在那麼炎熱的天氣,也陪同我們前去交涉,才把簽證辦好。
菲使館辦事牛步化的程度,是令人驚訝的,單單在護照上簽名蓋章,便要等上一兩個小時的時間。
出國以來,從這個國家到那個國家,所花在辦理簽證上的時間真不少,在馬來西亞、在印度,一等就是幾個小時,本來時間是很寶貴的,然而這又不能不辦,奈何!奈何!
說起出國辦簽證這個問題,要算日本與泰國這兩個國家最快的了,這兩個國家在台灣時,我們即已辦好。日本不要五分鐘,泰國見到出家人來辦理,便親切地請我們回去,然後派人送來,不敢叫我們稍等。本來印度、馬來西亞、新嘉坡跟我們沒有外交關係,還有話可說;菲律賓一向和我們不但有邦交,而且關係密切,今天依然如此,那便不無愛深責切的感覺了,菲使館當局的辦事效率,實有快馬加鞭的必要。
本道和尚談繼承人
從菲使館辦完簽證出來,吁了一口氣,便到毘盧寺洗澡休息。趁著休息的時間,我們便和本道和尚談起海外佛教,尤其是新嘉坡、馬來西亞的繼承人的問題。
原來星馬一帶住持寺廟的出家大德,都是在大陸未變色之前來到這裡的,自從大陸變色以後,就沒人至此弘法。目前在南洋一帶,已經沒有青年人出家,未來星馬一帶佛教各寺院的繼承人,真是一個重大的問題!現在在這裡老一輩的人,已經漸漸凋零,而年輕後繼者又寥寥可數,眼見佛種有斷絕之勢,不禁使人憂心忡忡。
從台灣佛教的情形看來,青年出家的人也很少,可見到處的情形差不多;本來出家乃大丈夫之事,非將相所能為,而今天的青年,都受五色繽紛的社會所迷,終日紙醉金迷,不知道追求性靈生活,這實在是佛教大德所應注意的一個嚴重的問題。
現在大家都忙著興建道場,寺院一個接一個地開光、落成,而百年之後,不知道這些寺院要請誰去住持?
因此,我們今後不但對僧青年的教育,須要注重,而且更應多多接引優秀的佛教青年子弟出家,來延續佛陀的慧命,這實在是很重要而值得我們去努力的責任與目標!
我和本道和尚相談至此,不勝感慨唏噓不已。
夜遊新嘉坡
傍晚新嘉坡佛教會主席李俊承居士,在報恩寺請吃飯,這一餐飯費了有兩三小時之久。飯後由林達堅、畢俊輝、陳心平等幾位居士陪同我們到新嘉坡看夜景。我們先到升旗山,俯瞰新嘉坡全景。
新嘉坡只有短短的二十七英里,可是我們住在毘盧寺,一出門卻得花半小時的車程。每天來來往往,也搞不清東西南北,現在從升旗山居高臨下一看,再經旁人指出,我們所訪問過的菩提學校啦,毘盧寺啦,菩提林啦,女子佛學院啦……等等道場,對於新嘉坡的地理環境,才有個梗概的了解。
在海的那邊,星火點點的地方,據新嘉坡女子佛學院院長陳心平居士告訴我說,那就是印尼的國土。看看它和這裡相距,頂多只有數千公尺的一海之隔而已。
印尼有一億多的人口,總理蘇卡諾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他對於只有一百七十萬人口、兩千防衛軍的新嘉坡垂涎已久,新嘉坡素有海外中華之稱,是一個商業都市,進出口多,商業發達,居民生活富裕。近年來由蘇卡諾統治的印尼內部動盪不安,經濟已臨破產邊緣,因此這塊富庶之地,便為印尼相併合的目標之一。李光耀總理迫不得已,只好與馬來亞、北婆羅州等地組織「大馬來西亞聯邦」了。蘇卡諾當然不肯罷休,便百般刁難阻撓,欲使其不能實現。因此大馬來西亞聯邦的成立,便要延期到九月以後了。
從升旗山下來,轉往勞動公園參觀,勞動公園靠近海濱,海風習習,迎面撲來,使人有清涼的感覺。
從勞動公園出來,我們到一個很高尚,像俱樂部一般的店裡吃冷飲,在柔和的音樂,幽暗的燈光之下,一二十人聚集一堂,大吃其冰淇淋,真讓主人林達堅居士破費不少,今天回到毘盧寺已經十一點鐘了。
八月十日
毘盧寺歡送宴
訪問團自從來到新嘉坡以來,至今已經將近十天了,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就受著毘盧寺的招待,麻煩本道和尚不少。
今天我們將結束新嘉坡的訪問,毘盧寺又筵開三十席,舉行盛大的歡送宴,到有各界人士很多。餐後佛教總會又接著舉行歡送茶會。會中白聖法師,我和朱斐居士都講了話,當我說話時我先對於我們這次訪問新嘉坡、佛教總會及諸山長老對我們的熱烈招待與歡迎,表示感謝;然後對新嘉坡佛教亦提出幾點希望:
一、希望新嘉坡的佛教大德能夠多多培植優秀青年出家。
二、希望新嘉坡佛教大德,能夠多多發展傳教事業,接引更多的人來信仰佛教。
三、希望新嘉坡佛教大德,能夠時時組團回國觀光,看看祖國及佛教進步的情形。
我們講完了話後,林達堅居士也被邀請講話,他希望我們每年能夠有一次組團到這裡來訪問,大家皆大歡喜,圓滿結束。
一萬元的贈送儀式
下午,宏船法師拿出一萬元叻幣,五千元給白聖法師,五千元請演培法師轉給印順法師,作為贈送給台灣佛教的教育經費。
一萬元叻幣,有十三萬元臺幣之多,給白聖法師的錢由白聖法師親自接受,給印順法師的錢由演培法師代表接受,儀式簡單隆重。
星馬這地方的佛教社會教育方面,做得非常成功,值得我們尊敬,但是對僧青年教育方面卻不太理想。
所以,宏船法師的心中,覺得白聖法師的三藏學院與印順法師的福嚴精舍,培植不少人才,因此他要發心協助。
近年來台灣佛教界對於僧青年的教育,是有相當的進步,可惜談不上什麼規模。這一點真須要我們努力奮鬥,才不辜負他人的贊助。
能夠真正熱心佛教教育的人,雖然從表面看來他是孤獨奮鬥,其實是永遠不會孤獨的,只要時機成熟,一定會有人來擁護和幫助的。新嘉坡佛教大德們對於僧青年教育方面,都很願意資助,現在大家都覺得僧青年是很需要了。
所以希望今後佛教人士,對於佛教教育方面,需要特別認真,萬不可只顧個人利益,為個人造勢力,掛羊頭賣狗肉,如此不但自害害人,而且終究貽人唾罵!
蓬萊寺印實請晚餐
訪問團在新嘉坡訪問的節目,至此已告全部結束,可是印順法師的師弟印實法師,一再邀請我們吃晚飯,這位忠厚篤實的老好人印實法師,自己親自下廚幫著燒了幾樣可口的菜,忙得團團轉,真使我們感激不已。
吃過飯後,我們回到毘盧寺開始整行裝,林達堅居士這時還打電話來問我們要不要上街,我們辭謝了。
想到新嘉坡佛教大德法師居士,個個待我們這樣好,心裡非常感激;而今臨別在即,心裡不勝依依。
明天我們將告別新嘉坡了,新嘉坡的佛教,只要能打消地域觀念,培養青年住持人才,新嘉坡的佛教是有前途的!
八月十一日
告別新嘉坡
在新嘉坡訪問的行程,告一結束以後,我們今天要往菲律賓去訪問了。
住在毘盧寺前後九日,本道和尚的招待真週到,每天晚上,有名貴的點心;每天晨起,有豐富的早餐。使我們每個人都有吃得不好意思的感覺。
今天早餐,比往日更豐富,稀飯、麵條、麵包、大盤小盤的菜,擺得滿滿一桌,任你吃那一項,都合口味。我想:把這裡吃的,隨便分一點在印度朝聖時去吃,那該多好?世間事真難得十全,不是多的太多,就是少的太少。
本道長老也和我們談起,他在七八年前到印度朝聖時的遭遇,他說當他渴得沒有辦法的時候,便把水塘裡的泥水,用穿在身上的汗衫,過濾一下就吃了。實際上把朝聖的生活與今日在新嘉坡的情形一比較,真有天地之差。
早餐後,送行的人陸續來了,因為飛機十時二十分起飛,我們八時半就出發往飛機場去。到了飛機場,好多送行的人都已先來了,整個新嘉坡機場會客室裡,被送行的長老大德和居士們擠滿了。
大家相逢不到十天,有的人才見面一次或兩次,忽爾又再分別,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叮嚀又再叮嚀,囑咐又再囑咐,終於時間到了,不得不走上飛機。
飛機引擎動了,我從飛機的玻璃窗向外看去,弘船、勝進、廣洽、本道、演培、常凱諸大德法師,以及畢俊輝,林達堅,陳心平,李俊承等諸位居士在向我們揮手。
西貢四十分鐘
泛美飛機於十時二十分準時起飛,不久,空中小姐說飛機要在越南的首都西貢機場停留四十分鐘,我們雖沒有辦越南的過境簽證,但我們仍可以下去到休息室休息,也可以在機場買一些越南土產。
越南,這個給天主教暴君吳廷琰統制的國家,現在正是佛教徒被迫害的時候,佛教徒為了爭取自由懸掛佛教旗,高僧廣度大師自焚後,不少比丘,女尼和佛教信女都要相繼為教犧牲。學生的示威,婦女的哭泣,殘酷的吳廷琰為了他頑固的弟媳婦,對流血和呼號的佛教徒,仍然無動於衷,我堅信佛教徒的犧牲精神,終會擊倒這位家天下的暴君的政權。
本來這次出國訪問,越南也在我們訪問的行程之中,如果不是越南吳廷琰政府迫害佛教,我們今天不是前往菲律賓,而是要到達這個在人口中有百分之八十的佛教徒的國家訪問,但為了為期已近三月的政教之爭,訪問團決定不到這個國家來訪問了。
不過,在我私人的衷心,老是有著這麼一念:偉大的越南佛教徒,他們為了保護聖教,在恐怖、死亡的壓迫下,奮鬥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之久,他們的犧牲有如碧血黃花的燦爛;他們的精神,有如中天皓月的光明。我雖不敢自詡有廣度大師的殉道決心,但至少我有和他們共赴教難的願力。我是極願能夠到越南來參加越南的佛教徒反迫害的行列。我不會顧忌什麼,聖教的利益比起個人來重要得多,個人可以犧牲,聖教不容人侵犯。
飛機飛行約二小時,已經到達越南的上空了。先看到越南境內,每一條流水,都是黃色的,這是不是毫無武力、在機槍坦克迫害下佛教徒的血淚呢?一片一片的黑色雲朵在越南上空飄動,這是不是說現在的越南正是黑暗無光呢?這是真實的,我們的飛機在越南上空飛了好久,我見到的是一條一條的黃色流水,和一片一片的黑色烏雲。
飛機於十二時半在西貢機場降落的時候,我的心情矛盾極了,這一個沒有自由民主的國家,我真不願踏上他的國土;可是我又願走出飛機,讓越南的人民和佛教徒,見到中國的比丘,用沉痛關切的目光,在越南的境內向他們表達同情共勉的心意。
在西貢機場上停留了四十分鐘,白法師花了美金五元,買了一尊白色的佛陀聖像。在這魔鬼假借天主之名的越南,還是把佛陀請到別處去供養吧!